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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『那是、天使嗎？』』

 

童言童語，殊不知、那是單方面一輩子忘不了的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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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序走至秋天，金風拂面的清爽舒適感讓貪婪之繼承者，日向翔陽，整個人癱軟在自家的地板上。秋風徐徐，身為惡魔，微高的體溫仍讓日向覺得很是舒服了，他翻了個身，橘色的凌亂頭髮隨意地灑落在地上，衣衫也略為不整。

 

秋風吹得日向全身酥麻，本就高溫的身體因著這略涼的風拂得清清爽爽。再翻過身，看著外頭鑲上紅邊的楓樹，伴著風的起落而飄散。飄落的楓葉成堆，日向想起去年仲秋時與七原罪的家族們一起烤番薯地場景，當時還有一妖一精靈相伴。

 

想起熱呼呼的烤番薯，日向不自覺地開始發起嘴饞了。

 

還好、秋天了。

 

今年夏天發生了太多事了。

 

七家族中兩位兄長，木兔光太郎及孤爪研磨，以及自己唯一的弟弟，月島螢，都一一倒下，其中的原因日向也試著去想過，不過這種想破頭的事情，日向自然是不能想太久了，畢竟自己並非是個擅長思考的惡魔。

 

就連成天守在研磨身邊的貓妖，黑尾鐵朗，都不清楚，也比任何人都緊張。而那位總是跟著木兔的精靈，赤葦京治，近日也不常出現了，日向覺得赤葦是最佳的詢問對象，但是對方的不在場自己也無能為力。

 

這樣的消息自然是在全世界中流傳了吧？不過神族的大家也沒有對此做出舉動，甚至可以說是讓他們七大家族自生自滅了，日向也搞不清楚了，明明七家族的安危才是整個惡魔族的穩定，亦能說是全世界的平衡，怎麼、就這樣辦了呢？

 

再翻個身，正躺著的日向伸直四肢，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，嘴裡憋著一些聲音。

 

咦？夏末秋初還有一些蟬鳴？日向耳邊有著像是蟬鳴的聲響，不過日向覺得也可能是自己耳鳴了。他揉揉耳朵，沒聽見了，看來是自己的耳鳴了吧？而沒多就便又聽見了腳步聲，咚咚咚地靠近自己。

 

輕盈的腳步，日向覺得應該是自己的妹妹。

 

「哥哥，」聞聲，日向坐了起來，轉過身看，是自己的妹妹，日向夏。女孩小小的身影慢慢地走到日向的身邊，「媽媽說要找哥哥過去。」

 

「哦？好的。」語落，日向單手撐起自己的身子，雙腳跳了一下收起，成蹲著的狀態，伸出手摸摸夏的頭、笑了笑後才緩緩站起來，「媽媽在房間嗎？還是在院子呀？今年的院子裡的花似乎開得很好看呢！」

 

「媽媽在院子哦！」夏笑了笑，「媽媽也說花開得很漂亮呢！」

 

「這樣呀？謝謝啦、夏！」日向搔了搔夏的頭髮，本就不服貼的髮絲變得更加凌亂。

 

「哥哥！」夏賭氣地叫著，而後似是想起什麼般抓住日向的手，「對了、哥哥學會飛了嗎？」

 

聽聞，日向的笑容僵住了，雙眉輕皺，那笑容很是勉強，「還沒呢……不過說不定今天就能學會了？夏妳放心吧，哥哥一定會在空中展翅高飛的！畢竟哥哥是七原罪的繼承者，總不能連最基本的飛行都學不會吧。」

 

「嗯！哥哥加油！」夏天真無邪的笑著。

 

日向靜靜地邁步，走向院子。

 

對於剛過十六歲生日的日向，對於「至今仍然無法飛行」這件事其實是感到難過的，畢竟年滿十五歲、開始學習掌控七原罪力量的最一開始，便是飛行。這個被視為最基礎的能力，然而日向在一年之後還是沒有學會，天賦極好的月島可是只用了三天就學會了。

 

每一次的練習，心裡頭便是每一次地傷害。

 

雖然自己有著極佳的跳躍力，不過不會飛行的話，那還是比不上其他人的。日向自己是深知這點的，不過自己怎麼樣也學不起來是個不爭的事實，想要向誰反駁、向誰證明自己有能力都是徒勞無功。

 

只是、日向不想就這樣輕言放棄，他仍想在這片天空翱翔，闖蕩出屬於自己的一片天。

 

而且、還有「那傢伙」在。

 

「媽媽，我來了，怎麼了？」日向走至院子，秋天的花開得很靜謐，卻也是盡情綻放著，日向看著眼前的女子，女子正賞著花，聽聞自己兒子的叫喚，才緩緩轉過頭，對著他笑著。那是一個貪心地包容著全世界的溫柔的笑靨，日向總是這麼看著自己的媽媽。

 

「翔陽，今天真的不需要媽媽……」

 

「嗯！沒問題的，練習飛行什麼的我可還想再自己練習看看。而且、不知道媽媽還記不記得我之前說過的？我前陣子遇到一位超厲害傢伙！雖然那傢伙看起來超兇、又總是罵我呆子，不過啊、他還是會陪我練習啦！」日向笑瞇瞇地說著。

 

日向想了想自己口中的那傢伙的樣貌，不自覺抖了一下。

 

影山飛雄。

 

那是一位天使。有著高大的身材、深湛的髮色以及雙瞳，個性又不是很好相處，聽說在前幾年也跟自己的夥伴鬧僵，但自身的能力很強大，總會不自覺地指使他人，因此被戲稱為自視甚高的「王者」。相較於其他的天使一族，可以說是一位不討喜歡的傢伙了。

 

被如此戲稱就算了，日向還聽說過影山曾與七家族中色慾之繼承者，及川徹，有些嫌隙，甚至說出想要超越及川徹之類的話語。日向如今仍想不清，為何一名天使總是跟七家族的惡魔扯上關係。

 

──不過也因為這樣，日向才會稱及川為「大王」。

 

而影山與日向的相識也不是什麼特別好的過程。先是被對方狠狠打擊，再被對方說了「這些日子到底在幹嘛？」這樣的話語，日向本以為自己絕對不會與這樣的天使成為朋友。然而、誰知道在今年的春天又會以那樣的方式相逢。

 

那是一個櫻花盛開的季節，日向永遠記得，在那櫻花樹下，掉落的花瓣隨風起舞，將那黑乎乎的高大天使渲染著粉色的邊，春日里的陽又總是特別和煦，柔柔地、將那討厭的天使所有的銳角鈍化，成了名副其實的天使。

 

不自覺地想要接近，展示著自己能力的影山看上去是那樣動人，卻又讓日向心生羨慕，也起了些好勝心，想贏過他什麼的，這樣的心情漸漸佔據了日向的思緒，讓他不自覺地滿腦子都想著影山。

 

這樣的心情到底是對是錯？日向不知道，只是他很清楚自己會一直想著影山。

 

相逢到相知，日向從來都不相信對方會願意陪著自己練習飛行，甚至有時候給自己一些指點，告訴自己該怎麼做才能運用著自己的力量，即使天使與惡魔之間有些不同，不過日向仍藉此曾經持續飛行三秒了。

 

日向也記得一起練習時的所有細節──雖說一半的原因是因為忘記的話會被罵呆子。影山說胡亂向上也沒用，便用了自己的能力製了一顆光球，拋得老高，要讓日向去碰，雖然依舊還是沒成，然而這樣的練習倒是讓日向的跳高能力增進了不少。

 

所以、日向是很感謝影山了。

 

日向尚未知道這樣的相遇是否會對自己造成什麼樣的變化，不過他想著，研磨跟黑尾、木兔跟赤葦、月島……似乎跟人類？他不清楚，總之既然他們都能與其他種族的處得不錯，家族內也沒有多說什麼，自己跟天使相處應該也不是太大的問題。

 

所以日向便把影山的事情告知貪婪之在位者，見自家媽媽也沒多說什麼，他也就處得自然。而後也在聚會時講起影山，其餘的也沒有持什麼意見，就只差像黑尾跟赤葦那樣直接把影山帶來聚會了。

 

「記得哦！是飛雄吧？媽媽還記得的。那就要好好加油哦！」女子輕哂。

 

「好的！」日向回以最燦爛的笑容。

 

相自己媽媽道別後，日向便走到外面，去那棵在秋天便不再盛開的櫻花樹下準備練習，等待著那天使的出現。

 

也不是特別約定好了的，只是不知不覺間，雙方都會互相等候著。

 

日向數著樹上的麻雀有幾隻，看著天上淡淡的雲千變萬化，聽著秋風吹過樹梢發出的沙沙聲，笑著與經過自己的、前幾日終於能下床走動的研磨和黑尾打招呼，熱情地寒暄幾句後又靜靜地等著。

 

左等右盼，就是不見對方。

 

日向開始想著一些瑣事來打發時間。

 

昨天晚餐的雞蛋好好吃、妹妹昨天似乎滾到我的床上來睡覺了……是說我有妹妹的原因到底是什麼呀？記得好像是因為貪婪想要兩個孩子啥的？那月島呢？不知道呢，從沒聽月島說過這件事，問他大概也不想回答吧？還有……

 

「日向大人？」耳邊傳來一個熟悉的優雅磁性的聲音，那好像是赤葦呢？日向有些激動地尋著聲音地來向，果真看見了赤葦，「您怎麼自己在這？」

 

「赤葦前輩！」日向一蹦一蹦地跳到赤葦身邊，興奮到提高了自己的語調，「我在這等影山呀！是說赤葦前輩怎麼好一陣子不來了？木兔哥看起來超──難過地耶！對了對了、夏末的時候木兔哥也變得虛弱了，躺了……一個禮拜吧？赤葦前輩真不來看看木……赤葦前輩？」

 

一聽到木兔變得虛弱，赤葦臉色唰地發青，很是難看。鮮少露出自己情緒的赤葦這回真的嚇到日向了，日向說話的口氣從一開始興奮激動，到最後倒是成了擔心，畢竟從不坦誠表達情緒的赤葦，竟因此而臉色大變，日向不得不產生疑惑。

 

「沒事，」快速收起情緒，赤葦微微笑著，伸出手摸摸日向的橘紅亂髮，「我最近大概……沒辦法去了吧？畢竟我想我應該沒這個資格再跟您們見面了。」

 

明明是微笑著，日向仍能感覺到赤葦表情裡暗藏的悲傷。日向明明不是一個擅長發現他者的小情小緒的，這次卻深刻地察覺到赤葦隱藏著的難過。日向發楞著看著赤葦，自己平時也會受到赤葦的照顧，自己自然也會起了想要幫助赤葦的心意了。

 

「赤葦前輩，有什麼我能幫得上的嗎？」日向擔心地問著，「什麼都行。」

 

「沒關係，這也是逃不過的緣吧？」赤葦輕哂，但日向一點都感覺不到赤葦所謂的「沒關係」。赤葦淡淡地繼續說著，「只要您也能好好照顧自己、順便替我多看顧木兔前輩就行，其他的事就沒關係了。」

 

日向感覺到赤葦語中的顫抖與不安，但他也不知道怎麼辦。

 

「好。」除此之外，還能說什麼？日向不知道啊。

 

「對了、」赤葦頓了頓，想起什麼似地說著，抬眸看著日向的後方說著，「日向大人跟影山很親近吧？前陣子聚會時我有聽見。所以，切記、小心狐狸。還有，幫我多多照顧木兔前輩。」

 

語畢，赤葦便揮揮手，向日向道別。日向回以笑容，說著「包在我身上吧！」後，便決定繼續坐下等著影……

 

「呆子！你撞到我了！」

 

於是日向今天記得了幾件事：一、要幫忙赤葦照顧木兔；二、絕對小心狐狸；三、沒事不要倒退走。

（TBC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