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言｜楔子｜第一章（１） （２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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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黑……？」研磨有些驚訝地看著黑尾，琥珀色的雙眸本就引人入勝，但現在又多了一絲不一樣的光彩，像是期待著什麼一樣，「是什麼的喜歡……？」

 

「我……」黑尾有些慌張，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回答他。

 

是該說喜歡嗎？說畢竟從小看到大就像是對待自己親人一樣的那種、不帶情慾的喜歡。還是說不是？說自己不小心口誤了，自己對研磨並沒有抱持著那種不純的心態。

 

但是，黑尾喜歡研磨是真的。想要碰觸研磨是真的，想把研磨拽進懷裡好好呵護是真的，想向全世界宣告研磨是他的一切是真的，因為喜歡他、所以願意與世界背道而馳也是真的。

 

背脊、大腦、心臟，對黑尾而言研磨就像是這些不可或缺的器官，少了就活不下去。

 

然而不能有所連結也是真的。

 

明明知道這份感情是誰也不能知道的，明明知道這份感情是不合理的，但黑尾喜歡研磨，誰也不能改變。

 

研磨又未嘗不是如此？仗著黑尾對孤爪家的約定，就這樣霸佔著對方。因為知道對方一直都在自己的身邊，所以許多時候都會肆無忌憚地只做著自己想做的事情。因為知道對方一定會保護他，所以自己偶爾會不小心降低戒心。

 

研磨喜歡黑尾，這也是真的。

 

所以方才研磨聽見黑尾這樣隨口說出的話語，心臟幾乎是漏了一拍。心裡有很多無法言喻的感情在蔓延，從心臟、胸口，慢慢延伸到四肢、大腦，像是沿著血管一點一滴侵蝕著研磨身上任何的角落，所有的神經都染上了這種情緒。

 

如果說研磨是黑尾的背脊、大腦、心臟，那黑尾就就是研磨的血液，如果少了對方，也無法獨活。

 

兩人維持著互視的狀態許久，黑尾遲遲沒有回答研磨的問題。黑尾乾乾地盯著研磨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，但是他認為自己必須說些什麼，因為被破壞的平衡必須被修復。黑尾深深地做了幾個深呼吸，雙手緊握，指甲嵌進掌心，關節因為用力過度而發白，隱隱作痛。

 

即使他想要等著誰跟他一起打破平衡。

 

「研……」

 

「你們在這啊？」突然，貪食之繼承人，木兔光太郎，用著十分有朝氣的聲音說道，「在說些什麼呢？幹嘛那麼嚴肅？」

 

木兔那壯碩的身軀倏然地插入黑尾跟研磨之間，明亮有神的金色大眼在其間來回看著。黑尾有些無奈地看著眼前的惡魔，輕輕地笑了笑。研磨則看著同為七原罪的繼承者又比自己年長的木兔，淡淡地嘆了口氣。

 

見兩者沒有說話，木兔退出兩者之間，雙手叉腰，瞇起那雙亮眼的金色雙眸看著他們。

 

「木兔前輩，您不該打斷對話的。」在那體格壯碩的惡魔身後，是一位高雅的精靈，精靈搓了搓自己的手指，「您加入對話的時間不對。」

 

那精靈深綠色的雙眼像是潭子一般深不見底，盯著盯著就像著了魔般無法自拔；全身散發出的氛圍給人一種清新舒暢的感覺，舒舒服服的感覺很讓人喜歡；嗓子低沉有磁性，感覺是會上癮的那種；整整齊齊的服裝，可以看出那精靈的沉穩莊重。

 

赤葦京治。

 

說道赤葦，各種族多多少少都有聽說過他的一些傳聞。像是能夠讓情緒失控的某惡魔平復那不穩的情緒，或是不管對誰都保有良好的態度，以及像是在個個種族間都吃得開，男女老少都很喜歡他之類的，更遑論精靈族裡有個大家族對赤葦不斷釋出好感，想要納入其家。

 

「什麼嘛！我怎麼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啦！」木兔有些不服氣，他覺得自己又沒做錯什麼。他是知道黑尾跟研磨之間有著奇怪的氛圍，但是基於好奇心、亦是基於自己喜歡跟黑尾說話，所以便開了口。

 

「黑尾前輩、孤爪大人，打擾您們的對話真是不好意思。」赤葦畢恭畢敬地向著被打斷對話的二位道歉，「兩位應該等等也是要到星野大人家吧？還請路上小心。我先帶著木兔前輩前往，如果沒有陪著木兔前輩的話，前輩又要不高興了。」

 

「所以我說赤葦你不要隨便亂說啦！還有為什麼你不叫我大人？我也想要被赤葦叫一聲木兔大人啊！」木兔在被赤葦有些不耐的情況下推著，揮舞著手臂以示自己的不平衡。

 

黑尾跟研磨怔怔地看著兩人離去。

 

黑尾瞥了瞥研磨，只見研磨單手托著下巴，微微瞇起眼盯著離去的二位。稍稍低下頭，略長的金色髮絲擋住了了黑尾的視線，使他無法看見研磨臉上的表情。黑尾看著研磨那金色髮絲在若有似無的夏日微風中飄逸，伸出手打算把那金色髮絲撩到研磨的耳後，好看見他的臉。

 

研磨突然抬眸，正好看見黑尾那半伸出的手。研磨先是一愣，琥珀色的瞳孔藏匿了許多情緒，張開口似是要說些什麼，但他沒有，反而歛下雙眼看向別處。黑尾沒說什麼，因為被發現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後有些尷尬，縮回自己的手後便靜靜地看著研磨。

 

風止，靜默。

 

某種沉重的氣氛圍繞著雙方，混合著夏日裡沉悶濕熱的空氣。

 

漫長的沉默，誰也沒有率先打破沉默，倒是彷彿心有靈犀一般，一同邁開腳步向前進。

 

那日之後，黑尾仍然一如既往地往孤爪家跑，他們再也沒有提起那日的事情，彷彿那天所有的小情小緒不曾發生過。

 

陽光依然熾熱，世界還在正常地運轉，一切似乎都沒有改變過。

 

但是研磨心中的小小世界卻像是被打翻了，徹徹底底地被顛覆。

 

研磨年紀尚幼時黑尾也曾經對他說過喜歡，但是並沒有說過類似希望他不是怠惰的繼承者之類的話，會這樣說想必是還有其他意思。研磨一直都是很聰明的，話中隱藏的意思他大概也是猜得到，即使沒有好好透過言語對談，也能大概知道。

 

因為如果不是怠惰的繼承者，就可以產生連結，就可以相愛。

 

研磨這幾日細細回憶著黑尾對自己做過的事。

 

總是用著最溫柔的眼神看著自己，在外人面前卻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。願意蹲下身、彎下腰跟身形較為嬌小的自己說話，對於其他對象只會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。看見自己被長長的髮絲遮住眉眼時，會伸出手將眼前的那一縷髮絲掠到耳後。

 

在自己遇到危險的時候，會奮不顧身衝過來保護著自己。七大家族聚會時，由於可以帶著一位貼身隨從，他總是自告奮勇地跟隨自己跟母親，而自己默默躲到角落總會被他發現，笑著摸摸自己的頭。七大家族的繼承者們一同相處時，他也會待在自己的身邊陪伴他。

 

但是，那不是因為報恩嗎？研磨心想。

 

「正是因為報恩，才會這樣的吧……」

 

「什～麼～呢～」後院外的樹林中傳來一個十分輕浮的聲音，笑吟吟的語調讓人渾身不舒服，「事情真的這麼簡單嗎？」

 

本坐在自家後院台階上的研磨，聽見那不甚熟悉的聲音便起了戒心。本想叫護衛過來的研磨，在定睛看看聲音的主人後便消了主意，或許自己應付得來的。

 

「稻荷崎森林的狐狸妖。」研磨輕聲說出了聲音主人的來歷。

 

狐狸妖從樹林中以人形之姿走出。臉上掛著一個淡淡的輕浮笑容，稍稍瞇起雙眼，漂亮的雙眼皮下那雙金棕色的雙眼漾著一絲謎樣的光，頭揚起的角度可見他的目中無人，那妖將雙手藏在寬大的袖子裡。

 

「對喲～」對方笑著，「所以我說為什麼不在後院也設一些護衛呢？」

 

因為基本上七原罪家族的勢力已經確立，不太會有不識時務的傻子會隨隨便便闖入，此外那個供奉著力量木盒的房間已設下結界，所以不需要那麼多的護衛，大多都讓他們回家去了，只剩比較近身的幾位而已，自己也不大喜歡有除了黑尾以外的誰跟著。

 

不過研磨並不打算告知對方，他只是靜靜地盯著那狐狸妖。

 

宮侑。

 

其討人厭的輕浮氣質，無論是哪一座森林或是哪一個村落大多都略知一二，但宮侑強大的實力卻又是不容小覷，不管是妖力或是那口若懸河的話術，都是值得提防的，是一個必須建立起戒心的對象。

 

那妖還有一位雙胞胎兄弟，宮治。那兩妖的知名度旗鼓相當，實力若真要相比的話是宮治略勝於宮侑，且宮治並沒有像是宮侑那樣的輕挑，反而是一位高冷安靜的妖。但也因為宮治這樣的個性，更需要有所戒備。

 

雙胞胎的雙眼都會電人，曾經有這樣的傳聞流傳著。

 

所以、沒必要的話，不需要跟他說太多。研磨如此忖著。

 

「不說嗎？」宮侑雙手一攤，閉上眼，那濃密黝黑的眉毛微皺，聳聳肩，用著有些無奈地口氣說道，「無所謂，反正我只是想跟你說，黑尾那傢伙根本就不單單只是因為約定而已。」

 

黑尾……那傢伙？這妖說話的口氣真的挺大的。研磨瞟了眼宮侑，心中暗自想著。

 

「他想跟你談戀愛啦！都幾歲的老妖怪了，還想要打破世界的規矩呢～」宮侑的臉上亮出一個燦爛的笑容，但語中仍然帶刺，「唉呀呀？我們小繼承者好像不懂呢？所謂產生聯結就是談戀愛哦～」

 

「戀愛……」研磨低下頭，喃喃地說。

 

「想要一輩子待在一起什麼的，願意為了對方出生入死什麼的，讓對方任意妄為什麼的，想抱在懷裡呵護什麼的，不能缺少彼此什麼的，」宮侑看了看研磨，「若不是真的愛著，怎麼做得到？」

 

「就算是，你想做什麼？」研磨惡狠狠地盯著，聽著從宮侑口中說出的那些話語讓他發自內心感到不適，尤其宮侑說的人正是黑尾，那股不舒服的感覺更加濃烈，「難不成你要我們打破世界的規矩？」

 

「無所謂吧？」宮侑笑了，「倘若世界終焉，也不知道能不能相愛，要愛就要趁現在哦～反正你們怎樣了也不是第一次吧，七大家族的破戒？既然都沒有搶奪能量事件發生，天神他們早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。」

 

笑著的同時，研磨發現宮侑臉上帶有一絲絲灰暗，像是在訴說著自己最討厭的事情，或是對於自己無力改變的事實感到悲哀。

 

然而宮侑的一句話，還是讓研磨開始動搖了。明明知道那妖的油腔滑調不可輕易相信，被黑尾強調過要好好提防他的話語，不過他說的話又何嘗不是錯的？雖然對於宮侑後半段的話感到在意，但若果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，那又為何不這麼做？

 

可是這樣真的好嗎？那妖是不能完全相信的吧？研磨思忖著。

 

研磨瞥了瞥宮侑，那妖依舊一副居高臨下的樣子，金棕色的雙眼明晃晃地，卻又十分深邃，就像是流傳的那樣，會電人。說出的話感覺似是而非，表情也不真摯，口氣更是狂妄。研磨忍著想要打那妖的衝動，畢竟他還是不喜歡打架。

 

但是，無論如何，研磨終究是喜歡黑尾，只是他沒有勇氣去破壞規矩。

 

又或者，他只是在等著誰陪他一起破壞。

 

如果開口了，是不是就能與對方一起？

 

他想要知道，也願意去知道，因為是黑尾。

 

「研磨？」黑尾的聲音從研磨身後傳出，研磨一驚，等視線聚焦後便發現宮侑已經走了，轉過身後映入眼簾的是有些擔心的黑尾，「怎麼了？一直在那？」

 

「黑……」研磨看了看黑尾，抿了抿唇，「喜歡我嗎？」

 

「嗯？」像是預料到對方總有一天會說出這樣的話，黑尾溫柔地笑了笑，「喜歡啊，因為研磨是我要保護的對象，不喜歡的話要怎麼保護呢？」

 

「不要提到跟母親的約定。」研磨語氣堅定，像是想要逼問出什麼般，「喜歡我嗎？」

 

「唔……」被研磨強硬的態度嚇到的黑尾一時語塞，「我……」

 

又是一陣沉靜。

 

「喜歡你。」半晌，輕柔平淡的聲音打破沉默。

 

黑尾一愣，他不可置信地望著研磨那雙琥珀色的雙眼。

 

「可是，黑，我是惡魔，我們不能相愛。」

 

是啊、研磨是惡魔，所以他們不能產生連結。但是身為七原罪繼承者的研磨都先說了喜歡，明明是最不該說出喜歡的一方卻先說了喜歡。

 

既然都這樣了，那他還在等什麼？

 

「可是，研磨，我喜歡你。」黑尾頓了頓，才緩緩吐出這年來他一直想和研磨說的話，「說不出什麼像是『我們在一起吧』之類的話，畢竟我們不行──雖然現在好像沒有乖乖遵守規矩就是。總之我喜歡你，你若知道了，那便好、便足矣。」

 

互吐真言的他們，最後相視而笑。

 

「就像從前一樣嗎？只是多了知道心意相通而已。」

 

「嗯……啊、我熱了。」

 

「那、來吧。」

 

即使有所阻礙，但是，還是愛著。

 

他們並不知道，未來會有什麼變化，只是他們現在想做的只是把握當下。

（第一章　完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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後記：

花了超多時間才打完第一章的哈哈哈

一度想要棄坑（乾）但我堅持住了

第二章開始是兔赤的故事～

原本打算是月山啦不過黑研裡面就寫到兔赤了那就兔赤吧（乾

總之，感謝看到這的各位❤️